本报记者冯汉斌 本报通讯员王奇笛 张晓强
75前的今天,6月12日,宜昌沦陷。自此以后的五年多时间里,宜昌在日寇的铁蹄下被蹂躏,山河破碎,生灵涂炭,直到抗战胜利。6月12日,自此成为宜昌市民不能忘怀的家国记忆之一,这记忆,是永远的痛和泪,让我们勿忘国耻,奋然自强。宜昌市档案馆馆藏民国档案和《抗战大画史》、《宜昌县抗战史料》、《辽远的战场》(日)、《世界画报》(日)等史料,从不同层面全方位记载了宜昌沦陷前前后后,永远记下了宜昌历史上最惨痛的一天——1940年6月12日。
《李宗仁回忆录》中的宜昌沦陷
曾任中国军队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的李宗仁,在回忆录中记述了宜昌沧陷的大致细节:“敌人在五战区既无法越雷池一步,乃在六月初再度增援,舍开五战区正面,在襄河下游强渡,向六战区采取攻势,与陈诚将军展开宜昌争夺战。六月一日,敌人一度侵入襄阳、樊城。经我们自外线反击,敌人不敢死守,乃将襄、樊焚毁一空,于六月二日向南窜撤。我军乃于六月三日连克襄、樊与枣阳。唯六战区方面之敌,于六月十四日侵入宜昌,踞城死守,我军屡攻不克,宜昌遂为敌所有。”
而在此书的注里,对宜昌城沦陷的时间有更细的记录:“据有关史料记载,1940年6月11日,日军攻入宜昌并全面控制城区。同月12日,侵华攻宜日军正式入城旋即撤离。据说当时攻宜日军接到的指令是只攻不守。不久,又于同月14日左右折返占领宜昌,踞城死守。据分析,可能是日军高层受德国占领法国巴黎的刺激,又下令占领宜昌。”
《抗战大画史》中的宜昌沦陷
市档案馆所藏的民国《抗战大画史》也对宜昌沧陷有记载:敌在襄东作战失败后,一面竭力支撑,一面调兵增援,因受欧战刺激,遂亦高唱闪电战。于五月卅一日晚,敌北路军由襄阳东南突过襄河西岸,六月一日晚陷襄阳,其主力陆续西渡,并分道南进,三日陷宜城,南漳,六日陷荆门,十日陷远安,向宜昌进袭。自廿九年五月(公历6月)宜昌失陷后,敌虽占据宜沙,但我军仍雄踞襄河东西地区。对突入宜昌之敌,时时予以打击,不但使宜沙之敌,在侧背上感受最大威胁,而且使宜昌敌人陷于进退维谷之境。
《宜昌县抗战史料》:寇军等于禽兽
编成于1948年的《宜昌县抗战史料》,比较详细地记录了宜昌沦陷前后的情形和宜昌市民的生活状况:“当日寇西犯,将抵宜市,我军匆匆转进,市民均如在梦中,直至寇临城下,始闻警出走,一切物资,弃之如遗。寇至之日,见物资山积,乃大肆掳掠,集中于大公路、杨岔路等地,十室遂成九空。二三日后,寇疑
我军将反攻,继日退走。临去时,一面运物资他往,一面四处纵火。时市中尚有少数未及逃亡之人,思其而扑救。然未二日,寇军忽卷土重来,遂不敢着手,至熊熊巨火,达三星期始息。”
该书记载,宜昌市区房屋,在战前能居三十万人,火后仅存十分之一,日寇十分残暴。日冠占据宜昌的五年多时间内,不时驾驶汽车,拖倒房屋,目的是取房屋上的木料以供炊饮,取砖块以筑阵地。这些房屋,待光复时,只存百分之五,且多破烂不堪。
该书还记述了日寇在宜昌所犯下的累累暴行:“其杀人也,若认为一乐事然,欲杀则杀,固不限逢彼之怒也。抑且有迫令被执者,作自行活埋、跳岩、跳水、火葬而死,无所不用其极。其灭绝天理,惨无人道,诚属空前未有。宜昌市区虽驻有日寇之宪兵队,司整饬寇军风纪之责,但其暴行,与寇军如出一辙。可见寇军之无纪律,自绝于人类,等于禽兽也。”
宜昌邮局档案:此真历来未有之浩劫也
宜昌市档案馆收藏有成系统的民国宜昌一等邮局档案,档案里也有大量有关宜昌沦陷的记载:
宜昌自民国成立以来,商务繁盛,民性淳朴,并未遭剧烈的惨祸,未料东邻倭寇,逞侵略之野心,欲倾覆我国家,遂于民国二十九年六月十二日,占据我宜昌区域,先以排队飞机盲目轰炸,继之以数十处放火焚烧,无所不用其极。当时我宜地老弱妇孺数千人,无力逃出境外者,或避居英美房屋里,或匿居山林岩穴之中,苟全性命将近一月,敌人方出示安民,筹备维持会及警察局,招抚宜昌流亡人民,以维持市面。美丽的宜昌,转瞬即成为一片瓦砾,人民复归,没有安身之处。
档案记录了日军的三大毒化宜昌的恶行:第一是公开贩卖鸦片。在宜昌开设售吸所数十处,麻醉一般青年男女,成为废物;第二是公开娼寮,招致一般无职业的青年妇女为妓,以供彼军人的娱乐;第三是滥发纸币,以紊乱金融,使物价高涨至数十倍。又设公买处,定价低廉,强收农民米粮,除每日供给敌人米粮菜蔬若干外,还要每日供给民伕数百名,分发敌各机关帮作苦力,此真历来未有之浩劫也。
民国信函披露:“小孩饥啼号哭,苦状难言”
宜昌档案馆馆藏的交通银行宜昌分行的民国档案中,至今还保留着一封珍贵的书信。写信者名叫钱泽如,收信者是一位姓金的先生。这封1940年宜昌沦陷后写就的书信,披露了战时宜昌人民生活的艰难和动荡。
此信一开始透露,因战事紧急,宜昌城即将爆发大战,钱泽如本人于6月9日暂避宜昌乡间。日寇占领宜昌后,他在宜昌郊区的龙王洞暂住。“夜间匪抢数次,日间军队拉伕搜索粮食,敌机终日盘旋天空,见人影目标,机枪炸弹扫射轰炸,因此无安身之处。”信中称,后来米面无处买到,他饥饿难忍,加上日寇进逼,只有往上奔逃,行李用具损失净尽。而由宜至三斗坪的百里山路,“无一人烟,小孩饥啼号哭,苦状难言”,半个月后,他才到了三斗坪,后终于乘上民本轮抵达重庆。信里,他希望人脉很旺的金先生帮助他在重庆找一个可以挣钱的活儿干,“否则虽逃出日寇枪杀到此,仍要饿死渝地。”
覆巢之下,焉有完卵。处在国难期间的人民的生活情状,从这封信中可见一斑。 |